文/陈忠辉
在仓前山岭后路主楼东侧的回廊尽头，曾静静立着一面朴素的墙。墙上三行字，无雕无饰——右侧楷书“非以役人，乃役于人”，下方衬以英文“Not to be served but to serve”；左侧行书“以爱育爱”，如一句温柔低语，悄然相伴。没有落款，不标年月，却像一道光，照亮了协和幼师办学之路。
一、“非以役人”：教育，是弯下腰的服务
“非以役人，乃役于人”出自《马可福音》，这是三差会共同选定的教育哲学——教育不是为了高人一等，而是为了俯身服务。校友们回记，周末深入仓山、鼓楼的贫民区，暑假奔赴南通、荆溪的乡间，蹲在巷口田头教童谣、缝布偶、跳格子。一篇洋口时期的日记写道：“这才真正懂得，‘役于人'是背着难童过溪时，肩上那份沉甸甸的重量。”
协幼要培养的从不是精致的利己者，而是甘心俯身服务的教育脊梁。
二、“以爱育爱”：从一粒种子，长成一片林
若说“非以役人”是精神的灯塔，那么“以爱育爱”就是从福州水土里生长出的教育种子。1918年第一届毕业典礼上，校董会执委会主席夏咏美（Emily Susan Hartwell）用一口流利的福州话发表演说，最终赠言“以爱育爱”。这平素直白的四个字饱含着她对第二故乡的深情。夏咏美生于福州，长于美国，从24岁到78岁，坚守福州教育与慈善长达54年。她常说的一句话是：“像你曾被爱的那样去爱孩子。”
这一赠言既契合“幼吾幼以及人之幼”的传统伦理，又蕴含“父母心儿童性”的专业素养，如一粒种子，悄然落入协幼人的心田，然后化作实习时为幼儿拭泪的温柔，变成深夜查寝时轻掖被角的呵护，融入学童学不会儿歌时那句"再试一次"的耐心。种子渐渐长成了树，随着毕业生走向走向海岛走向山村，树又生树，根连着根，终成茂密的林。爱，就这样一代代传递，无声，却深远。
三、双训立心：教育的使命与方法
“非以役人”彰显了教育的崇高使命，是一种向外奉献的社会担当；“以爱育爱”则凝聚了教育的实践智慧，是一种向内滋养的人文关怀。前者确立“为何而教”的初心，后者解答“如何来教”的实践。二者的交融，塑造了协幼人独特的气质：既有“为吾国幼教尽绵力”的胸襟，又具“蹲下来与孩子对话”的素养。正是这双重训导，支撑协幼人在战乱中不辍弦歌，在山野间播撒种子，在时代更迭中始终守住育人本真。
如今，当年的校训墙已难寻觅，回望来路，不禁感叹：“何年封植此，乔木已成林。”耳边仿佛还回荡着当年安毓明、陈维华与黄世明三位校长的教诲：好的幼师，要蹲下来和孩子说话，也要站起来带他们看世界。一蹲身，与童平视；二蹲心，知童悲喜；三蹲志，护童天性……